“给我。”父亲的目光死死盯住我藏在背后的那一小块“玻璃”，而我的手正牢牢地握住它不放。“我做作业要用啊，不会的题你教我吗？”我歇斯底里地向父亲喊着，眼里淌下了两行泪水。我紧咬嘴唇，血液急速涌上头，手仿佛要将那块“玻璃”捏碎。父亲先是一怔，便不再说话，眼神里的光黯淡下来，刚刚捏紧的手松开了。
我冲回卧室，使劲关上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咔嚓”一声锁上了门。所有的埋怨都化作泪，不可收拾地流下，沾湿了衣服。我极力忍住哭声，小声地抽泣。
不久，隔壁房间传来关门声，清脆，刺耳。我听到了失望。
“叮——”手机响了，“喂，怎么还不来？我们不等你喽！”我瞟了一眼那条消息，顿时一股气又冒上来。“滚啊！”我扔掉了那块该死的“玻璃”。它撞在了对面的墙上——墙那边是父亲的书桌。
坐回椅子，我抱着头，伏在桌子上。父亲应该就在墙对面，好像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墙那边，父亲在做什么？直到月亮消失在窗棂边，我才停下了笔。
“吱——”我悄悄走出房门，蹑手蹑脚地扒在父亲房间的门上，从门缝中窥视。里面很亮。“进来吧。”那声音将我内心的黑色幕布揭开。
我不情愿地推开门，站在门口，迟疑着要不要走过去。父亲坐在椅子上，转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在空中晃了晃。“来，看看。”语气里有些自信与得意，他眼里的光又亮了起来。
我走过去，站在书桌旁，父亲用笔指了指那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嗯？怎么样，我做出来了。”“……”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我抱住了他，哽咽的喉咙中挤出几个字，可能凑近了也听不见。“老爸，对不起…………”父亲没说话，用手拍了拍我的背——那只无数次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的手，那只曾可以把我举到空中的手，那只仍能书写智慧的手。
余光中，我瞥见了父亲的书桌上，摆了一张照片，那是我骑在他背上的照片。那堵名为岁月的墙，无法阻挡爱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