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2 浣花溪

父爱蜿蜒

华西都市报2023-09-07 02:43:28.0浣花溪
  

□佟雨航

  我幼年时,家在偏远的大山沟里。家里一共有三个孩子,弟弟、我和哥哥,年龄分别是九岁、十岁、十一岁。因为村子里没有高年级的学校,所以小孩子读完小学三年级后,若想继续读书就需到山那边的镇里去上学。
  从村子到镇上,要翻过五座山梁,行程八公里,用时三小时。山路又窄又陡,路上石头又多。为此,很多孩子念完小学三年级后,家长就不再让他们继续读书了。虽然父亲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但他坚决让我们哥仨继续读书。
  就这样,我们哥仨每天走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有一次,弟弟上学途中踩在一块小石头上,崴了脚,脚脖子肿了。又一次,我在放学路上被一块石头绊了个大马趴,磕掉了两颗大门牙。还有一次,天下大雨,我们走在山路上,哥哥因为在边上护着我和弟弟,脚下一滑险些滚到山涧里。于是,我们三个一起向父亲提出不想再去镇上学校读书了。
  “你们为什么都不想去学校读书了呢?”父亲和颜悦色地问我们。“上学的路实在太难走了!”我们向父亲述说了上学路上所遭遇的种种危险。父亲沉默片刻,抬起头说:“不读书怎么行?不读书的人将来是不会有出息的。孩子们,你们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放弃读书!”然后,父亲又说:“你们放心吧,路难行的问题爸爸来替你们解决。”
  自那天开始,父亲放下手里的活计,开始开山凿路。然而,以他一己之力,开山凿路又谈何容易。每天早上,父亲很早吃过早饭,然后带上铁锤、钢钎、铁锹、锯子、镐头、撬棍等工具,来到山上锯灌木、凿石头、铺石子。明明可以取直少修一段路,但父亲为了不砍伐哪怕一棵小树,宁可多付出一些辛苦、多绕上一段路。凿石头是最累人的,一锤子一锤子地凿,一天下来,父亲的胳膊都凿肿了,但他歇息一夜后,第二天忍着痛继续一锤子一锤子地凿。凿碎的小石子用于铺路面再适合不过了,父亲又一锹一锹地把碎石子铺在路面上压平。
  一天、两天,十天、半月,一月、两月,半年、一年……山路弯弯曲曲地向山那边的镇子延伸着。就这样,父亲日出而作,日落而栖,经过两年艰苦卓绝的劳动,终于把村子与镇子之间的山路修好了。山路不再那么曲折陡峭了,路面也不再坑坑洼洼了,在上面骑自行车也很平稳。山路修完的那天清晨,我们高高兴兴地走在父亲为我们修的山路上,一边走一边唱着歌,嘹亮高亢的歌声在山路上空飞扬飘荡。父亲看着我们兴高采烈渐行渐远的身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八公里蜿蜒曲折的山路,洒下了父亲的辛勤汗水和殷殷父爱。我们在敬佩父亲的决心与毅力的同时,更为这浓浓的父爱而深深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