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都市报 -A13 浣花溪-
A13浣花溪
  • ·箫韵流淌紫竹林
  • ·爱上种菜的父亲
  • ·公园的清晨
  • ·芭茅花开
  • ·征稿启事
大家都在看

扫一扫

下载封面新闻APP

体验更多精彩

芭茅花开

  □贾小玲
  芭茅是乡村的女孩,摇曳多姿。
  但凡在乡村待过,记忆中总会停留有一方水土,一垄庄稼地,一棵禾苗,乃至一株不起眼的野草,它们常会将记忆灌得满满当当。对了,芭茅就在庄稼地边,或在小溪旁,那么泼辣、那么恣肆地生长着。
  芭茅韧性十足,生命力极强。它对生存环境并无特殊要求,风将种子吹到哪里,它就在哪里安营扎寨,河畔、荒坡都有它的影子。甚至那些颓圮的老墙缝里,它也能顽强地为深秋装点出勃勃的生机。
  天气转冷,身上毛孔也如刚被开通的隧道,内外一勾结,凉飕飕的。这种时节,任何温软的东西都会惹人怜爱,就如芭茅花。
  阳光明艳,午后是安适的,邀朋唤友,调皮乡野,空气中弥散着大自然轻轻浅浅的味道,让人内心无比安宁。不知名的小鸟在林间穿梭,发出“啾啾”的欢语,野菊星星点点缀满山野。
  哼着小调,我们深陷在秋的重围里。瞧,一簇簇傲然挺立的芭茅丛,像一支整装待发的劲旅;锯齿状的狭长叶子,像战士腰佩的长剑;直立于空的紫红色花穗,似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眼前的一切,牵动了我对儿时生活的满腹思念。
  软风簇拥的芭茅丛,是我幼时的乐园。几把芭茅秆编的红缨枪,三五个结伴成群的小孩,将没彩排的抗日剧上演:机智勇敢的儿童团员,手持红缨枪,“潜伏”在芭茅丛中站岗放哨,一旦发现“鬼子”,便与之巧妙周旋。漫山芭茅丛,成了与“鬼子”殊死搏斗的战场。于是乎,童年里最有趣的系念便是等待芭茅花开。
  芭茅看似除了能带来游戏的生趣外,便一无是处。其实不尽然,芭茅的茎可入药,具有利水通淋、祛风除湿的功效,只是因其太过普遍,其药用价值反被忽略。
  在农村,它的最主要用途大概是用作柴火和盖房。一入秋,母亲就去山上割上几丛芭茅,晾晒干后用来生火做饭,或将其堵在透风墙缝处,抑或是覆盖在破败的牛棚顶上,以免寒气从破缝处灌进来。
  在古代,穷人通常依靠芭茅花、芦花御寒。《二十四孝》中有“单衣顺母”的故事。孔子的弟子闵子骞,小时曾被后母虐待,后母用芦花给他缝制冬衣。一日,子骞驾车载着父亲与两个异母弟弟外出,因太冷冻得握不住缰绳,马车被赶到沟里。父亲大怒,用鞭抽打他,使得缝制在冬衣里的芦花露了出来,这才知道他被继母虐待的真相。父亲回家后欲要休妻,闵子骞以“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单”的话劝服了父亲,也感动了后母,从此家庭和睦。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或许,诗人杜甫屋顶被大风卷走的茅,便是这漫山所见的芭茅吧。
  “儿童不惯见车马,走入芦花深处藏。”软风晃荡的秋日里,一丛丛芭茅,饱含着阳光的明媚,煨香了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