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新生活》海报。

剧目《巴西》堪称戏剧版“爱，死亡与机器人”。

赖声川

赖声川与黄磊。

　　播出6期，1.1万余豆瓣网友给《戏剧新生活》打出了9.3分的成绩，73.7%的网友给出5星好评。该节目通过花式真人秀玩法，将戏剧人的日常生活状态、排练过程、戏剧作品等，全方位地展现在大众面前，好评不断。当小众戏剧与大众综艺相互破题的创新尝试引发关注的同时，很多人也非常好奇，著名剧作家、导演赖声川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决定从幕后走向台前，成为节目“艺术委员会主任”呢？
　　近日，赖声川在接受封面新闻记者专访时，给出了他的答案：“很多朋友很惊讶，我去参与真人秀《戏剧新生活》，确实从幕后到幕前需要些勇气，而参与的理由也很多，第一个目标还是因为看到这个节目可以帮助整个戏剧生态，所以我觉得这个动机是很好的。再来很重要的是老朋友黄磊，保证我在这个真人秀中‘能够做真人，不需要任何虚情假意’，于是我很放心，也自在地参与了，希望大家能看到另外一面的我！”
　　参加真人秀的另一个原因，则源于赖声川对戏剧行业的热爱和关注。“去年因为疫情的关系，乌镇戏剧节停办，基于怀念乌镇的理由，又听说这个真人秀要全程在水乡古镇中拍摄，同时也能够开始计划今年的戏剧节。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是，这个真人秀是用真正的戏剧人，是一群专注在话剧舞台上工作的朋友们。我能够让这个行业里的人发光，甚至让这个行业本身发光，应该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对话
希望戏剧和综艺产生不一样的火花

　　《戏剧新生活》能否助力戏剧人“出圈”？赖声川坦言：“我从来不做任何设定，每一个东西都会有自己的生命，或许这是一种创意的A+B，我们可以继续看看，它会长成什么样子。”但他希望戏剧和综艺结合之后，会产生不一样的火花。“一方面是现场怎么跟影像媒体结合，但更重要的是小众与大众的结合，剧场是小众艺术，综艺是大众的娱乐，这两者有没有交集的地方？我认为有。”

戏剧人的焦虑源自现实冲撞

　　封面新闻：《戏剧新生活》一开始大家就在探讨戏剧挣不挣钱的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赖声川：我认为，在一个富强而健康的社会里，应该有一个原创力程度高、各方面专业程度高的剧场生态。在这个生态里，每一位专业人员不管是编剧、导演、演员、设计或后台工作人员，应该能够靠他的职业过日子。
　　封面新闻：节目里有些戏剧人的自曝让人泪目，比如刘晓晔自曝“存款只有2万元”，刘添祺甚至说“不想当戏剧人”。你怎么看一些戏剧人的生存焦虑？
　　赖声川：这就是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冲撞，在各行各业里面也可能看到，但在戏剧人身上特别鲜明。为了自己的理想，我们能够拼到什么程度？确实我们的行业需要靠努力，但努力未必有成果，这就是戏剧人的矛盾。

不问动机会走很多冤枉路

　　封面新闻：节目里的几位戏剧人让观众看到了两天制作一部戏剧的过程，里面有戏剧人的认真、幽默，相互协作，你觉得戏剧创作重要的一环是什么？
　　赖声川：我们的动机是什么？我们在创作。我为什么要创作？检查自己的动机是激发创意最重要的一个课题，而且是一般人不敢去问自己的。如果你不去问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的话，会走很多冤枉路。
　　封面新闻：你觉得这几位戏剧人的表现如何？
　　赖声川：我的作用就是去“审”戏剧人的作品，看看节目组会不会把我的一些指导意见保留给你们看。（笑）

剧场是我们灵魂做实验的地方

　　封面新闻：戏剧总被认为是“小众的艺术”，走进剧场的年轻人有，但也有人觉得戏剧太“曲高和寡”了，觉得戏剧是有门槛的，被“吓得”不敢进剧场了，对于这部分人，你有什么想说的？
　　赖声川：剧场有各种不同的面貌，说曲高和寡的人可能更想看到的是比较通俗而商业的作品，但剧场是可贵的，也就是它有非商业的巨大空间。它是我们灵魂做实验的地方。剧场所开出来的花可能很奇异，也可能是你在世界上没有见过的东西。曾经剧场都是神圣的，都是像艺术的殿堂。要求你必须穿成什么样才能进来，端坐听古典乐或者看歌剧或芭蕾舞，让自己有一种文化、艺术、高大上的感觉。我却觉得二十一世纪，剧场应该跟生活是完全结合在一起的。吃完一顿饭，你应该进来看一场戏。我们在剧场演的戏，绝对不是纯粹娱乐的戏。现在剧场演变成一种娱乐。曾经谁会想到在一个商场里面有一个剧场？不是电影院，是个剧场！那我们凭什么做出了这样的剧场？在娱乐的架构上，其实我们是很严肃的。我们认为，剧场的功能从某一方面来讲，我们是在创造人生的某一种转化。艺术可以让我们人生有所转化，那把这个转化的场所放在一个所有人普及的、都经常来的地方，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把它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地方？

剧场应该是有治疗作用的

　　封面新闻：因为疫情原因，很多剧团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困难，特殊时期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赖声川：古希腊瘟疫之后，《伊底帕斯王》就是在反映雅典那时候的瘟疫。在古希腊，所有的剧场和医疗中心是放在一起的。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微妙的讯号，但是我们现代人都忘记了。
　　剧场应该是有治疗作用的。前些年，我们去过玉树，希望我们做一个疗愈的演出。为地震受灾的人民，往生的亲属、家人和朋友做一部戏。虽然这部戏没有演出，但后来这部戏变成了我去年一个公演的作品的雏形，就是环形剧场的《曾经如是》。
　　其实《曾经如是》演出之后，正好在疫情之前。《曾经如是》讲的是灾难，第一幕在山里面的地震灾难，到第二幕在纽约的“911”灾难，第三幕这群人决定去寻找净土，第四幕是总结人类在灾害中的一些反思。我希望这部戏有疗愈作用。
　　封面新闻记者荀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