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都市报 -A12 宽窄巷-
A12宽窄巷
  • ·海(组诗)
  • ·旷世之中,你只是偶有所得的微小部分(组诗)
  • ·用花叶的方式触及(外三首)
  • ·九狮山下长出高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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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世之中,你只是偶有所得的微小部分(组诗)

  

□宋光明

在海滩
时间如此窘迫。海滩
昨日只收到一次潮汛
便被淹没。指尖滑动的闲适
看似正好相反
却像那些很容易被带走的沙粒
掩饰不住持续的紧张
渐渐积累新的旧伤
指点江山并不比寻找远处的帆叶
甚至仰卧一处松针更加柔软
或者不比松开拳头
将一只受困蚂蚁移动到更高凉荫
但泛滥的热衷显然比想象还要迅猛
蒸发。就这样
时间已不足够采取这种方式
不经意堆砌毫无意义的新死亡
那时,许许多多的语言
含恨离开。只留下时间如此窘迫。
潮水不断并恣意翻动
其中本色却从不带走

鸟岛

那已不是,一些柔弱浮出水面
而是在天空的湛蓝之中
让飞翔得以养息
除了奔波,我们和它们还有其他事情
要做。比如在不被打扰的清静之地
晒太阳,回忆失败,遥望行程
与相好温习美梦
带着孩子在月光下悠闲
更为重要的是把宽宏展露在阳光下
并让更多狭隘从中受到启迪
让世界的残缺渐渐完美
一些细小被放大以后
就会超出本身的意义
像一粒种子有可能参天
水鸟们快乐,我们也跟着快乐
在湖面荡漾新的浪花

致冬日小草

即使汁液流尽
来日,你仍将闪耀
摇曳的风知道,霜雨雾霭热浪知道
那些拖长的悲壮的叹息
叹息间牙齿金属的咬合
咬合微音里渗出的血泪
是一枚枚闪亮的勋章
纵然阳光也无法判断是否迷失
仍亘古悬挂
践踏纠结过卑微之念
酷暑寒冬的刀锋凛冽刺骨
我知道,你在耐心等待一场野火
掀开新的盖头,迎接英雄的马蹄
你是我春天的红尘
从不知道疼痛
长河中的历史,也不知道疼痛

在白马关

这里一直行走一匹白马
它从来不累从来未倒下。而主人
一直不是真正的主人,是
明知有暗箭而不是盾牌的肉身
没有侥幸的忠义的代名词
白马一直在行走,它的影子
已经超过它的年代
五十年,五百年,甚至五千年
但,它永远是主角而不可能是主人
它一直行走在固定的坡上
它的蹄音,因堆积太久
而变得异常密集和洪亮
以至于,我以为它在寻找一次机会
不然为什么会一直围绕
主人巨大的石墓和丰碑
或者把岁月塞进后来者眼眶
挤出我一把老泪

晚歌

如此甜蜜又如此迷醉
——它是用尽了我们的远行
才到达的彼岸
看呀,挽着裤腿的水杉
正迈进清澈,它们的平静
闪耀着美妙的霞光。赤杨
渐黄的宽大叶片,倒映你脸上
虽然模糊,但依稀可辨
鸟儿已开始归巢,它们的
拥挤和嘈杂,像回放
久远的天籁之音
太阳开始在我们背后降落
而明天会继续在我们前面升起
现在,还缺一面竖琴
就让我们做一回竖琴
不要纠结往事,也不要
高山。只要潮汐的风
拨响水面的微澜,一直到月光明亮
那时,亲爱的我将从水面
捧起你的影子
我们不必再急着往前赶
我们不需要再急着往前赶


她的出现,今夜
让我回到东方年轻的密林
微风中,相扣的手
天空与才华横溢
同样清晰的那条路。那时候
我们信任,可以连接到
月光的那条路
翻过山坡,一条小道就在
密林旁边。奇妙的是
差不多三十年,我们却在此
突然相遇。当她说着:
“我担心孩子们受伤”的时候
一条毒蛇在她手中发抖
并被她扔进山林。我看见
隐藏的接近眼泪的叹息
我们没有选择捷径
我们一直在大路上行走
虽然那会绕很多路,才能
到达各自的目的地
那里有更明亮的月光
我们一直在大路上行走
直到,她念叨我的才华被淹没
和我们都老了,她流下
含在眼眶里的眼泪,把我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