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每一种骄傲都隐藏了
一片落叶,金色的空间,
银杏叶在下雨天赶来,
它们的荣耀有不解的叹词:
好运与历史的误会。
馆藏虚掩的时间仍然准时,
古老的物件有着安静的心跳,
你是未来的闯入者,
在过去节外生枝。
一个人背着写实的山水而来,
却用了写意的笔法,
我虚构的花鸟,
在故事的结尾处踏空了一脚。
天气越来越冷,僵直的树木露出
青筋。我依然有公园漫步的习惯,
看前面一座桥把地面抬高几分,
寒意恰似被天街隆起。
有人迎风走上半空,她们的
头发、丝巾和扬起的衣角,
都充满了羽毛的轻。
一张过时的照片,
我使用了仰视的角度,
空中新添的鼠尾花即刻浓淡突兀,
生活逆光时,
就像她们一样墨分五色,
仿佛一双眼睛提前镶嵌在
天幕下的冬夜。
桌上,黑石仿佛生宣纸上的
瞳仁流出的墨汁,
拉伸出一根长线条的开门声,
废旧的时针猛然动了一下,
撞在吱呀上,
尔后又停在未知的形式里。
盲目的赭石色抖落了些许尘土,
在山石的缝隙,我卡在时间中。
几个词语写出的脸型,
被想象出无数个样子,
熟知的物种,
碰巧构成其名:“这正是它。”
凌晨三点,他几乎从不睁开眼睛,
小嘴张开,在我身旁吃饱喝足。
这是喂养婴儿的时间,
我每天按时醒来。
他用婴儿式的小闹钟,
为我的每个关节设置了口袋,
活力而饱满,
我血液中的夜空,星星全面爆炸。
醒来,醒来,凌晨三点的婴儿
按下开关,他藏起身来,不愿长大。
我那婴儿的、年轻的、五十余岁的
肉体,凌晨三点,
我掏出了所有的虚空。
书页翻开,风帆扬起,
跃动的文字有别于我看见的海,
有别于人群浮动的菜市场的
任何一条鱼吐出的海。
我必须谨慎地实施从词语内部
发出的声音,压低海啸与狂风,
让它平缓书写鱼鳞波纹。
我多次去到海边,
知道苦涩这种事心怀丘壑,
水流无形。
你莫搬动那些秘密,它们冲向岸边
再一次次退回,我们相似的
平静,是怎样吞咽了月亮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