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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坝子在农历里迢遥
崖上的陌路,成了忘年交
羊群,终将旭日引入
朝北的门庭
李氏家族与宗嗣,大大咧咧
鱼贯而出,祖屋堂前面朝的水库
一个遁世者,福泽八野乡邻
它那恍若隔世的聚宝盆
让我看见更远的
家族,更远的大地与仓门
祖屋是一张牵引世代的纸上流光
或让文火平步青云或令石碑壮怀激烈
山岭与村庄,被它载着满地飞
耕读传家的星月
又被它垒高了满天白云
石坝子在九月授衣里动身
旭日与羊群破栏而出
子孙后代都是流水
祖德流芳呵,祖屋总是带来上游
澎湃的热血沸腾,而此刻
谁在地下,轻轻唤我一声乳名
就要去栉风沐雨
就要为昨天的过失承受一切
童家寺,无数童姓人家翻修的寺庙
已被毁灭,空留一个小镇的名声
在红橘之乡的枕边
飘来荡去,剩下的用来回忆
滚滚红尘,这个世界的
遁世者,下地种田,下河捕鱼
生命的奇迹可以祷告了
童家寺的唢呐又吹出先祖遗风
悠远之思遮天蔽日
哦,牛市坝、水巷子、夏布社
铁业社、德馨湾、萧家祠堂
清平寨、永峰寺、凤林馆……
在街巷间随意拾取一串老地名
拾取童家寺人的质朴与豪爽
智慧与侠义
就要用高桌狮灯赴一场大地的盛宴
就要替石鹅场的老熟地名念一宵经
清点起起伏伏的烟花雨雪
慈悲为怀的小镇
人间善缘升腾出钟声
豆花村在下雪
下着白花花的雪,一碗接一碗
下得很体贴,很有面子
雪找到豆花饭摆龙门阵
从前的雪,下成高山流水
像是远道驰来的马蹄
疏于礼仪,各人打扫门前雪
现在的雪已草根,走进豆花村
攀亲带故,高谈阔论
名不虚传的雪,牵手豆花饭之歌
飘浮在冒出炊烟的屋顶
闻名遐迩的豆花斋和素席
捎着一片雪花扑鼻而来
出行的僧人,云水禅心
忽然想表白豆花的白
走过红尘,铅华已阅尽
淡然最是美,平淡最是真
用一堆清同治年间的乱石
垒砌出的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
却分明是一把长柄大刀
插入浩渺烟波,一下拯救了
半条沱江水、半个县城的命
刀光剑影,威风凛凛
它用刀头斩断洪水的噩梦
它用刀身偿还堤坝的血债
它用刀柄挺立一派河山
它为大将军放纵
它为老百姓庖丁解牛
它在用劈、用砍、用抹的
古老刀法
厘清了浊与清、恶与善的风云际会
它是一位改变着历史流向的巨人
它挺立潮头,拦腰一截
沱江激流就此放慢流速
绕过县城东门和南门
昂着头颅,挥戈西下而去
关刀堤是把好刀,河神暴虐时
它所向披靡、刀刀见血
关刀堤是把宝刀,像无辜的幸存者
它两肋插刀,一生环绕非凡威仪
石磨醒来,拍了拍
一身尘埃,天边的月亮
靠它的牙齿,一天一天地磨
也磨破嗓子,磨来手艺的祖宗
一门推出豆浆的绝活
深入骨髓的石磨
是鸟背上的飞翔
是鱼肚里的一台抽油烟机
将千金小姐般的黄豆
碾压出正宗的富顺豆花
一定要用石磨,最好不用机器
只能将泡发半醒的黄豆
用石磨那张老嘴
漫漫咀嚼,漫漫挤压
一点一滴,一生一世
豆花是靠石磨那两张老唱片
一词一句唱出来的
石磨一碾,豆花一碗
沉得住底气的石磨
成了惊鸿一瞥的
一流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