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琅琊王司马金龙墓壁画中的“班婕妤辞辇”场景。

　　《宋国河内郡夫人宋氏出行图》中的“肩舆”。

陕西西安秦始皇陵出土的铜车马。图据视觉中国

　　法国吉美博物馆馆藏的五代绢本著色《降魔图》中也有象辇。

北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局部)中的轿子。

　　

□翟十一
　　看网红古装剧时，常常可见男主、女主乘坐“八抬大轿”霸气出街，让人不由会想，古代贵族除了骑马、
　　坐船，到底都是乘坐什么样的交通工具出门呢？
　　网上搜一下，我们能搜到的词包括：舆、轿、辇、车……可说五花八门。也就是说，古代贵族出门也有不同级别的“豪车”接送——大致有两个标准：有轮的和没有轮的，依靠人力行进的和
　　依靠畜力行进的。
　　一些学者认为，“舆”在早期就是车的统称，后来逐渐专指无轮的交通工具。当然，后期也有将有轮车或“辇”统称为“舆”的。这几个词在含义流
　　变中早已难以彻底分清，我们应该视情况灵活运用。北魏琅琊王司马金龙墓壁画中的“班婕妤辞辇”场景。

人力交通工具有哪些

　　“舆”分为步舆和载舆。其区别在于：载舆没有让“乘客”固定放置脚的地方，比较随意；步舆相对讲究，有让“乘客”专门放置脚的地方。其中，步舆还能进一步细分，按照抬舆人的出力部位，可分为肩舆、腰舆等。顾名思义，用肩膀抬起的舆为“肩舆”，以手抬起、高度仅及腰的为“腰舆”。
　　不少文物里都能看到著名历史人物乘坐步舆的模样，如《女史箴图》中的汉成帝、《步辇图》中的唐太宗。
　　东晋顾恺之所绘《女史箴图》场景之五“班婕妤辞辇”，描绘的就是汉成帝与班婕妤出行，欲与班婕妤同辇，但被班婕妤坚辞的场景。画中可看出，有6人以肩抬辇，可知汉成帝乘坐的是“肩舆”。
　　北魏琅琊王司马金龙墓的壁画中也出现过“班婕妤辞辇”的场景。上世纪60年代考古学家发掘了司马金龙墓，发现其中一幅壁画与《女史箴图》有不同之处：汉成帝旁边没坐着其他妃嫔，抬辇者也变成了4个人……
　　唐代阎立本所绘《步辇图》描绘的则是贞观十四年(公元640年)松赞干布遣使觐见唐太宗的场景。从画中可看出，除去执伞扇的3人，有6名女子以手抬辇，可知唐太宗乘坐的应为“腰舆”。
　　抬舆人的数量，常见有4人、6人和8人的。所谓“八抬大轿”，就是指8个人抬舆，这应该算是规格较高的情况了。

动物牵引的交通工具

　　古代贵族乘坐的交通工具不一定非得求助人力，动物也能帮忙，牛、马甚至大象都曾被用来牵引(拉)或背负车具前行。但如果是让动物牵引，交通工具通常需要有轮子。
　　北魏时期就有了牛辇、马辇。《魏书》中对其用途和规制有过详细描述：皇帝“藉田”“小祀”时乘马辇；皇帝、皇太后、太皇太后“郊庙”时乘牛辇，这种牛辇由12头牛牵引。
　　象舆则是畜力交通工具中的“一朵奇葩”。敦煌莫高窟中有不少壁画中都出现过象舆，时代横跨南北朝至五代时期。不过，象舆虽然让人大开眼界，其内容却多为展现佛教场景，并不是本文所说的有明确身份、地位的“乘客”。

交通工具等级是一种“排面”

　　清朝时的贵族乘坐的多是有轮交通工具。这种出行时的“排面”发展到清代，可以说达到了一个巅峰。尤其是清乾隆八年(1743年)，供清朝皇帝用的交通工具“改制”，分为“五辇”(也称“五辂”) ，这“五辂”分别为：玉辂、金辂、象辂、革辂、木辂。
　　其中，玉辂是因其辇顶镶嵌以圆形玉版顶制作而得名；金辂则因其辇顶镶嵌以圆形金版顶得名；象辂因其辇顶镶嵌以圆形象牙版顶得名；木辂因其辇顶有黄花梨木的圆版顶而得名；革辂因其辇顶覆之以革为顶而得名。
　　玉辂通常有大象一、行马二，辇顶之盖、辇后两旗色均为青，是五辂中规格最高的；金辂通常有大象一、行马二，辇顶之盖、辇后两旗色均为明黄，规格仅次于玉辂；象辂有服马四、骖马六，辇顶之盖、辇后两旗色均为红；木辂则有服马二、骖马四，辇顶之盖、辇后两旗色均为黑；革辂通常有服马一、骖马三，辇顶之盖、辇后两旗均饰泥金。
　　清帝五辂中的玉辂、金辂实质上就是“象拉的交通工具”，这可比牛、马排场大多了。当然，五辂并不是随随便便用的，只有在清帝要参加重大典礼、朝会、巡视的时候才会动用。
　　你可能在某剧中曾听过某姑姑说：“紫禁城只有三位正经主子，皇上、太后和皇后。”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真正比较一下，你会发现太后和皇后的交通工具比起皇帝来说，差距还是蛮大的。清代早期的皇后、皇太后所乘还被称为“舆”，但乾隆十四年(1749年)时却全部改名为车，皇后以下的妃嫔也都是如此。另外，后妃的车也没有皇帝所用“辂”中的大象，只能用马。马的数量还有严格控制，只能用1匹。

风靡贵族和民间的轿子

　　你可能发现了，清朝这些车、舆、辇，都像一个个“小屋子”，人要是坐进去，外面的人是看不到的。那么，汉、唐时期的辇、舆四周有没有被围起来呢？其实，最迟在唐代，就已经出现了这种有封闭空间的交通工具。
　　敦煌莫高窟第156号窟的一幅壁画，描述了一个抬辇的场景。从画中可知，该辇呈“亭状”，8人以肩部抬之。156号洞窟又名张议潮窟，建造于唐咸通年间，是河西十一州节度使张议潮的侄子张淮深为其以“功德名”所造，为晚唐石窟的代表。我们会发现，这座“辇”比起唐太宗所乘的“辇”，封闭性增强了不少。
　　除了莫高窟156号窟这个例子，与之同在156窟中的壁画《宋国河内郡夫人宋氏出行图》，其中的“肩舆”四面则设置了以薄纱制作的帷幔，帷幔下垂，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你可能还会发现，这座肩舆虽然是人力所抬，但还是象征性地装有“吃瓜轮”，这说明人力舆也可能存在象征性的轮子。
　　到了宋代，这种封闭性的设计更一发不可收拾。这种代步工具被俗称为“轿”，有顶盖，有闭合的轿厢，还开一轿门，两侧还有小窗。从北宋大画家张择端名作《清明上河图》中，我们能发现这种封闭式的所谓“轿子”的代步工具，其形制显然已经发展成熟。这种交通工具既可以依靠人力，又可以依靠畜力。它风靡后世，上到皇室贵族，如上述清帝五辇；下到民间，如大众百姓常用的成亲的花轿。

还有“十六抬”的大轿？

　　人力抬轿中“轿夫的数量”是个有趣的话题。我们常说的“八抬大轿”已经很有排面，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封建社会后期，不是谁都能坐上“八抬大轿”的。但在礼制较为完备的清朝，八抬大轿也并非上限，还有十六抬的呢。但从《清史稿·舆服志》史料中看，似乎只有皇帝才有资格坐“十六抬”的大轿。三品及以上官员最多只能是“八抬大轿”，四品及以下官员则只能是“四抬”的。
　　关于轿夫数量的问题，这里还有一个趣闻：明代王世贞、焦竑等与张居正同时代的学者认为，万历初年，权倾天下的首辅张居正可能曾坐过32人抬的大轿。但也有后世学者认为，这是张居正的“政敌”在向其“泼脏水”。因为《明史·舆服志》中其实也有明令规定：明代三品以上官员可乘坐轿子，但轿夫不能超过4人。
　　或许这就是古代“豪车”的真相。据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