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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百年兴衰 川剧如何振兴再出发?

川渝今年将协同推进川剧保护传承立法工作

正在教学身段的蒋晓明。

  川剧,是川渝地区独有的传统地方戏曲。平日闲时,择一处小剧场,花上十五、二十元钱,泡上“盖碗茶”,看一场熟悉的川剧,一度是四川人最为惬意悠闲的生活方式之一。而今,剧团难寻。在川剧陷入“尴尬时期”的十几年里,四川各市、州、县级剧团极度缩减、人才青黄不接,难见旧时盛况。
  近日,重庆市人大常委会、四川省人大常委会在广安市召开协同助力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第四次联席会议,会上提出,今年两地人大常委会将协同推进川剧保护传承立法列入工作要点,力争在年内形成法规草案初稿。
  川剧的发展经历了怎样的“盛”与“衰”,现今县级剧团的状况如何,将川剧保护传承提到立法高度的必要性在哪,应针对哪些紧迫的问题进行立法……5月2日,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分别对话了四川省人大教科文卫委主任委员唐文金,四川省川剧理论研究会会长、研究员杜建华,广安市文联副主席、广安市戏剧家协会主席蒋晓明,一起探讨川剧的振兴之路。

盛与衰
几起几伏后的川剧
县级剧团已难现当日辉煌

  在杜建华所著《问道川剧》一书中,将川剧称为“奇观”。书中称,我国有三百多个地方戏曲剧种,一个上亿人口的大省(含重庆)只有一个剧种,这是其他任何省、市都不曾有的独特的戏曲艺术现象。
  川剧有300年的历史,被业界所公认的是,川剧的兴盛和系统化、包容性和地域文化特性的形成,与数百年前的“湖广填四川”密不可分。杜建华认为,那个时候,清代江西、湖南的高腔,湖北的汉调,陕西的梆子等各种声腔先后进入四川,在这样的移民文化土壤中形成了五腔共和的川剧。
  植根于巴山蜀水的川剧,和民众日常生活高度相融,岁时节日、行帮会期、红白喜事等都离不开川剧。改革开放之后,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民众习俗对于戏曲的依附性逐渐弱化。如今的川剧更多的是留存了文化、审美、对外交流等价值。
  社会环境的变化给川剧带来了莫大的冲击,好在,这一问题很快被意识到。杜建华细数道,1982年四川开启了“振兴川剧”之路,取得了显著的成绩,新创剧目《金子》《变脸》《易胆大》进入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死水微澜》《山杠爷》等获得多项全国性艺术大奖,更是培养出了一批走向全国和国际的表演艺术家。
  即便有“振兴政策”的助推,21世纪之初川剧还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由于大多数川剧团缺乏经营能力,再加上各种原因,导致了大量的剧团解体,从业人员规模不断减少,川剧的社会影响力持续下降。”杜建华说,“以前川内几乎每个县都有剧团,而今县级剧团却几近‘全军覆没’,还能够上台演出的,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有的地方甚至一个市都没有一个川剧团。”

得与失
年轻人愿意看戏了
川剧在孩子堆里受欢迎起来

  在发展进程中,川剧的一边是“失”,另一边却是“得”。
  随着国家层面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重视和“文化自信”的提出,越来越多年轻人的目光投向了川剧。“近些年的感受尤其明显。过去,舞台下的主要受众是中老年人。现在但凡排了新戏,台下就会坐着不少的年轻人。”杜建华说。
  在广安市邻水县,有这样一个属于“巴渠河流派”的川剧团。川剧团注销后,被纳入文化馆一并管理。现在的“川剧表演班子”,是川内为数不多有舞台可寻、有演员登台表演的。蒋晓明曾任该川剧团的团长,当记者问到班子现状时,他直言:“现在的团队只剩下十来个人,大都是五六十岁的演员了。如果我们要演一出戏,需要去别的地方借演员。”
  在六年的时间里,邻水县文化馆试图“扭转”川剧的现状。“2016年,广安市出台《关于支持戏曲传承发展的实施意见》后,我们就开始了戏曲进校园、进景区、进社区、进乡村和进企业。因为广安距离重庆很近,我们每年还要赴渝开展不同主题的交流展演。”蒋晓明说。
  在邻水县鼎屏小学,川剧进校园的活动搞得有声有色。蒋晓明给老师们上课,老师再给孩子们上课。唱川剧歌,跳川剧操,教孩子们画脸谱、舞水袖、变脸。“川剧在孩子堆里很受欢迎,不少家长想让自己孩子进行专业训练。人才青黄不接,既是川剧界最大的痛,也是当务之急,下一步,我们打算在培养人才上下功夫。”蒋晓明说。

进与退
活态传承发展川剧
优化县级剧团现状迫在眉睫

  立法保护川剧传承,是一件大好事。这是杜建华和蒋晓明的共识。
  提起川剧目前面临的难题,杜建华给了三个关键词——剧团、人才、演出场所。杜建华表示,扭转县级剧团的生存现状迫在眉睫。“川剧是服务基层民众的综合性民族传统艺术,根就是县级剧团。川剧的忠实观众,也都扎根在县剧团。县剧团解体后,出现了不少民营剧团,但他们普遍存在人才短缺、经费拮据、缺少演出场地等难题,观众也面临想看戏却找不到地方的状况。”
  “一个民间戏班,加上演员、演奏员、服装等,需要二三十人才能维持演出。按照成都30元/场次的票价来算,能收回本钱已是很不错了。虽然目前各地都新建了一些大型剧院,但对川剧团来说,租金成本太高。往往只能租一个拥挤的小舞台,或者搭建简易演出场所。”杜建华说。
  对于如何立法,杜建华建议,要坚持政府主导的原则。明确地方部门的职责,加强政策导向。在各市州合理布局,以“一市一团”为目标,先恢复一定数量的剧团。同时,要坚持守正创新,活态传承发展川剧。
  对于如何扭转缺乏剧场的窘境,杜建华建议,应逐渐恢复“一团一场”,各地修建一些中小型展演舞台,给剧团基本的艺术生产、生存条件。
  杜建华呼吁,对于不适宜川剧发展的政策应“逐步取消”。如至今在部分地方尚在执行的“退一减一”政策等。

保护传承
凝练固化有效经验做法
立法调研工作将在6月开启

  记者从四川省人大常委会获悉,协同推进川剧保护传承立法,已被列为川渝两地人大常委会今年的工作要点。
  说起川剧,唐文金这样评价道:“川剧是川渝地区最具地域代表性的文化资源,有着广泛而深厚的群众基础,是川渝地理同域、历史同脉、文化同源、人缘相亲的重要标志。近年来,两地在川剧传承发展工作中形成了诸多行之有效的经验做法,有必要通过地方立法予以凝练固化。”
  因此,擦亮川剧这张文化名片,既是贯彻落实党中央关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重大战略、加强优秀传统文化保护传承的具体举措,也是从法治建设的角度助推川剧振兴发展、强化川渝两地文化协同发展的务实之举。
  据介绍,四川省人大常委会计划于6月在资阳市雁江区、南充市顺庆区重点调研川剧传承发展经费保障不足、人才培养不足且流失严重、群众意见多、发展困难多的问题。
  “两地人大教科文卫委将充分发挥人大在立法中的主导作用,采取‘领导小组+工作专班’模式,组建部门为主的立法专班,扎实开展立法调研。我们将力争在2023年内形成法规草案初稿,于2024年提请审议。”唐文金说。
  在制度设计上,两地考虑各自出台条例,在体例结构、重要制度安排上保持一致,推动建立相对统一、相互衔接的法规制度。同时,条例可结合本地实际,研究解决各自问题,以确保立法的针对性和可操作性。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杨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