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去过浸在烟雨中的江南。它是晃荡的、明亮的,氲着通透又迷蒙的色彩。乌镇西栅赏景,东栅赏人文。我们住于西栅,趁整个乌镇还在梦中,赶早见她的晨。乌镇的晨船影绰绰。这里的早晨,客不多,整个水巷子只一叶孤舟,从这头划到那头。划水声叩响独属江南的晨钟。
人是从青黑的瓦房,从桥的投影里钻出来的。这一来一去,那些青瓦白墙也就醒了。水倒映着整个西栅,被和风吹得起皱。水中倒着绿影,树梢上挂着悠悠的白云。乌镇的建筑多是硬山式,山墙没有浮夸的雕花,想来江南听雨定是十分惬意。是午,人又渐渐回到阴影里去了。忙了一个上午的船橹声停息。水波不兴,西栅在午中睡去,喧嚣沉入水底。只偶尔几声鸟鸣。
西栅与东栅相隔不甚远,谈话间便到。这一天东栅相对宁静,游人全到西栅去了。我们在这里驻足。“拳船”上有个白衣黄裤的男人,腰间扎着红条,舞着红缨枪,拖个枪花。我们向下走去,过石桥。一渔夫棹小船,船上停了七八只鱼鹰,向着天水交际之处划去。
江南的重头戏还得是金乌没于水中,整个水乡温温凉凉的时候。她的昼足够秀气,若工笔水墨;而它的夜才是泼墨,毫不掩饰的油彩。
回西栅,天色已暗,水巷的店铺灯全开了。整片鹅黄与桔红的色块衬到水面,铺出一片磅礴气象。山墙上,屋檐处,甚至桥底,也用心地藏了暖灯。如此之盛景,古人怕也只是在灯节才能见得。
坐船,独属于江南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沁人的甘甜与温润的芳。我们坐的是单包船,因而很安静。一近岸,周围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让人有点措手不及。船停在一个标志性的白塔附近,旁边有一家书屋,到了里间,才得见全貌。店主人热衷于绿植花卉。影壁、扶梯、栏杆上全是各色盆景和藤本植物。到处看看,实木的地板踩得吱吱作响。转过影壁,后面有老板做的小水景。老板正与客人谈话,儒雅庄重。我买了一本汪曾祺的散文。
离开江南返乡,归途中,我翻开散文,它的气息幽幽散发出来。让我忆起烟雨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