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云散,天光澄澈。习习凉风中,我们走出家门,沿一条坎坎坷坷的小道,施施然,欣欣然,向东,再向东。
小道沙子泥土夹杂,两旁鱼塘纵横,水波微澜。攀上陡坡,林木葱茏,杂花摇曳。高处四顾,一片碧绿,盎然生机。
曲曲折折,在一片林荫中,就看见一道大堤横亘在前方,在林木掩映中绵延伸展,绿色植物随意攀爬,鸟鸣如织。我们精神一振,满心欢喜,一口气冲上这绿意盎然的大堤。
我们看到的是一片烟波浩渺的湖水,在任意舒展,野性的气息夹着拍岸的涛声,一波又一波地击打着我们的胸腔。在艰难的跋涉之后,在层层绿意的熏染后,我们见到了水天相接的奇景,闻到了湿漉漉的水气,觉得眼界大开,神清气爽。
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水如一匹练,此地即平天。耐可乘明月,看花上酒船。”天宝年间,李太白来此,泛舟湖上,把酒临风,见月光之下,水天一色,澄澈如练,湖水平天,心动神摇,吟出这首《秋浦歌》,铺天盖地荡漾在安徽池州城东的这片湖,遂有平天湖之名。
一千多年前李太白的平天湖,是很阔大的。池州以水域得名,太白屡游于此,大多经长江而入,泛舟秋浦河、平天湖、清溪河、龙舒河,水在他的《秋浦歌》里是汪洋恣肆、清新可爱的,而城东的平天湖汪洋一片,水天相接,群鸟翔集,众山环拱,尤为诗仙喜爱。虽然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但今天我面前的平天湖,水域面积仍有11平方公里,在城东像一颗温润的夜明珠,无语自灿烂。
是妻子发现这颗“夜明珠”的,我和女儿来此,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它。我们迎着湖风歌唱,在湖水里濯足,寻找晶莹的贝壳,与湖里的鱼儿一起奔跑,面对彼岸的山岛大声呼喊,快乐的时光在湿润的空气里久久飘荡。那时,平天湖是青葱的、天然的,素面可人,清新温婉。后来,我们环湖行、骑单车,越发爱上平天湖。
湖水浩渺,氤氲起无边的烟波。靠近湖边,整个人就被湖水宽广的胸怀容纳,被湿润的水汽浸透,被无边的绿色包裹。天朗气清之时,在画舫上远眺,在小艇上疾驶,四周的山水尽收眼底,湿漉漉的气息弥漫开来,四肢如水一样柔软,心情似翱翔的鸥鸟,惬意延伸到无穷的远方,整个人在湖水上荡漾,轻若尘埃,乐如飞鸿。
西堤高大,可听涛声,可观山岛,人立堤上,虚怀若谷。漫步东堤,左边湖水连天,微澜如金;右边青树俏立,翠蔓斜伸。山水相映,人行道中,不时被杂花所迷,青草阻道。而山回路转,湖水上水鸟凫回,白鹭齐飞,惹得人心绪飞扬。转到东北,左右湖泊纵横,荷叶田田,俏立水面,花开如红玉。一回头,夕阳泊在西天,映红湖面,长长的光带在水中飘动,恍若飞仙。而就在此刻,见湖水西处,便是高楼大厦,水城相接,极富诗意。原来,家在湖边,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常常绕湖一周,吸氧,吸山水气息,吸李太白的诗意。更多时候,我静静感受时光的变迁,山林和湖水的生生不息。在静静的感受中,湖是那么大,人与湖,与山林,是那么美,是那么诗意地栖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