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都市报 -A14 少年派-
A14少年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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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那扇门

  

北二外成都附中八年级六班 陶梦洁

  我轻推破门,吱呀的响声好似二胡断了弦,指尖覆上薄灰。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这是我印象中的老家。
  小时候,我总喜欢趁外婆午睡时,轻轻地推开门溜出去玩。我喜欢与院里的槐树作伴,喜欢到离院子很近的田埂看“田夫荷锄至”。跑远了,门和风就开始给外婆“告密“。风推着门,“吱呀吱呀”叫得轻快,与槐树的“沙沙”声相呼应,如同两位老友在交谈。谈得欢了,便越谈越大声,把外婆吵醒了,我的名字也就会被叫响。每每回去晚了,总免不了一顿责罚,这时,我总会委屈又略带埋怨地瞪门一眼。有阳光的时候,外婆会推开门,抵着它,伴着槐花香,迎着光缝缝补补。阳光从茂密的叶间透下来,照在木门皴裂的纹路上,和那乡间沟壑一样,是时光荏苒的见证。这时候,外婆多半没心思管我,任我在外面玩儿得尽兴,最后我一边担心被骂,一边偷偷推门回家。
  小时候觉得挺对不起这扇门的,以为上面的纹路是因为我力气太大推出来的。所以每次回家,我都会诚恳地对门说声抱歉,现在想想,真是太天真了。那时,我觉得门简直多余,因为没有人偷东西,这门的唯一作用就是阻止我出去玩。印象里,家家户户的门都是敞开的,村东吼一嗓子,村西都听得见,并伸出头来和邻居唠唠家常。
  后来,我跟着父母来到了城市。铁门理所应当地取代了木门,饶是我力气再大也推不坏门。铁门触感冰凉,不似木门那般温暖,也发不出轻快的吱呀声。门变重了,风吹不动,也不再有时光留下的痕迹。有阳光时,门后也再没有婆婆缝缝补补。门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就算有谁在楼梯口吼叫,别人也听不见。
  小时候天真地讨厌那扇门,现在却又傻傻地想念它。那扇早已破旧的门,那扇被风吹动的门,那扇与槐树低语的门,渐渐淡出我的生活。可我想念的哪里只是那扇门啊?前不久,老屋被推倒,在老屋原来的地方,长出了连绵的高楼。
  在我心中,老屋依旧,槐树尚在,破门“吱呀吱呀”叫得轻快。轻轻推开门,好像还能听到外婆叫我。破门是我儿时记忆中最清晰的印记,它在我的脑海里,一直在等着我把它推开。儿时推开门,是归家的喜悦,是欢聚的象征;如今再推门,是对往事的留念,对成长的无奈。门内是美好的童年。我推开那扇门,走出过去,与遗憾告别。门外是无尽的未来。指导老师:王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