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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蒙、司马相如、张骞

拓边西南开发蜀道的开拓者

□赵晓东

叙永县赤水镇赤水河古码头。曹登宝摄

盐源老龙头墓地出土的青铜马车。
  图据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

  拓边西南是大汉帝国的高光时刻之一。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是总指挥,大批开拓者是怀揣梦想的苦行者。他们以巴蜀为依托,在寻路中奋力,在凿路中奋进,其间的人物群像光耀至今。

唐蒙使夜郎开通南夷道


  西夷与南夷都是巴蜀西南徼外少数民族生活的地域,主要位于今云南、贵州全部和四川西南部、广西西北部。这里山川相连,纵横辽阔,族群活跃,整体相似,司马迁以《西南夷列传》、班固以《西南夷两粤朝鲜列传》作过大量陈述。这些地域方国部落林立,除氐羌系、百越系外,最大的夜郎、滇、邛都是濮系民族所建。
  大汉中郎将唐蒙通过巴符关(今四川合江)以入的夜郎中心究竟在哪里,论者各执一词,但其位置处于巴蜀以南皆无疑问。夜郎控制了乌蒙山为中心的黔西滇东地域,文明程度似无滇(今云南昆明)与邛都(今四川西昌)发达,武力极强,“西南夷君长以计数,夜郎最大”。(《史记》卷一百一十六《西南夷列传第五十六》)
  开发西南夷,首要就是降服最大的夜郎。唐蒙由赤水河出使而去,顺利使得夜郎和平归顺大汉帝国,并依托其“旁小邑”为主的地域,创建了三蜀之一的犍为郡。
  其实唐蒙的目的并非要开疆置邑,只是欲借夜郎“精兵十万”,共同出击僭越的南越割据势力,浮船牂牁江而下,作为“制越一奇”,凿道自然是他的重要任务。唐蒙经过测算认为,溯赤水河到达夜郎地域的牂牁江更迂远,只有从僰道(今宜宾)而去较为近捷。他费工三年而成的南夷道,就是今天的宜宾溯符黑水(南广河)而南,通过平夷部落(今四川叙永)一路到沾益(今云南曲靖)、一路到且兰(今贵州安顺)。
  但唐蒙道在南越战事爆发后,却没有起到任何实用效果。汉武帝派出三路大军直捣南海之滨的番禺(今广东广州)时,从夜郎而去的西路“汉军八校尉不下”[《史记》卷一百一十六《西南夷列传》),根本没有所谓的牂牁江可资浮船。原来,唐蒙等古人地理知识不足,误以为沾益的南盘江或者且兰的北盘江就是牂牁江,殊不知二者交汇后的红水河根本不能通航,使得汉军在云贵高原转悠了整整一年都没找到路。
  唐蒙功败垂成,并不影响他凿路的功绩。他开通的南夷道成为巴蜀进出云贵高原的重要通道,直到明清,还有黔铅、滇铜、木材等从南汇入长江黄金水道,川盐、百货等从北输入古夜郎地域。
  唐蒙的个人故事,司马迁没有给我们留下过多的线索,只知道他主动请求出使夜郎前是小小的番阳(今江西鄱阳)县令。他出使南越国都城番禺时见到蜀地所产蒟酱,留心四处打听,终于了解巴蜀之南有路可通番禺,了解横亘蜀南与南越之间的是夜郎,了解夜郎境内有江名牂牁可一帆而达广州。因而开道心切,凿成以天然南广河为依托的南夷道这一西南通衢。

司马相如开拓西夷道

  司马相如除了是人尽皆知的文学家、辞赋家以外,其实还是一位经世致用的政治家、实干家。司马相如从临邛(今成都邛崃)出发,在“通零关”“桥孙水”(《史记》卷一百一十七《司马相如列传第五十七》)等艰巨的开凿道路过程前后,还作《喻巴蜀檄》和《难蜀父老》两篇文章。
  司马相如通西夷,是唐蒙通夜郎后,对汉武帝说西夷“道亦易通”(《史记》卷一百一十七《司马相如列传第五十七》)而被派去成功“达牂牁为徼内”的。司马相如的开道业绩,被其文才遮掩,开凿西夷道一事关注寥寥。
  西南夷各个方国除夜郎以外,其余地望较为明确。滇国在滇池周遭,邛国在今西昌安宁河(孙水)流域,筰国在今四川凉山盐源盆地,它们皆有发达青铜文明显世。昆明晋宁石寨山、河泊所及玉溪江川李家山的青铜器,有文字简牍、封泥印章出土,证明了滇池周围景象繁荣,方国完备。盐源老龙头墓地出土的青铜器,展示出除三星堆、金沙、滇池以外西南地区又一灿烂青铜文明之光。以上地域,按史家分类,皆为西夷地域。司马相如修筑西夷道的目的与唐蒙不完全相同,是判断因为文明成熟的“邛、筰可置郡”而建议武帝开边的。他以军事眼光认为,置郡县后的邛、筰地区当然也可比同南夷,成为侧击南越的稳固支点。为此他所开之道还从今四川凉山、攀枝花与云南交界地区,进一步延展到了云贵一带的牂牁之地,与唐蒙道在夜郎中心地域即沾益相衔接。互为拱卫的环状通道形成,使汉德可泽被,汉军可速行,汉俗可深植。
  拓边南夷和西夷的具体做法上,二人有明显的不同。唐蒙虽然也是一位天才鼓动者,对夜郎方国联盟可以“喻以威德”,巧舌如簧,让其“且听蒙约”,和平置得夜郎县与犍为郡。但是,在继续巩固成果时的开道过程中,简单粗暴,急功近利,不顾农忙季节,一味蛮勇直前,以“军兴法”压人,还把进展缓慢的僰道令押往“成都市”处死(《华阳国志校补图注》)。司马相如却有先天优势,借助卓文君之父“易贾”西夷、长期与西夷有生意往来,而顺利通达。
  司马相如第二次出使西南夷身份已等同唐蒙,为中郎将,赫赫然“建节往使”,副使王然于、壶充国、吕越人也乘坐高马豪车,蜀太守恭敬有加亲身相迎,沿途县令背着弓箭吆喝开路。为此,他本可以颐指气使下达命令即可,但作为一位历经景帝、武帝两朝的成熟政治家,司马相如敏锐地抓住地方实力派“蜀长老”和朝中“大臣”的内心,“蜀长老多言通西南夷不为用,唯大臣亦以为然。”[《史记》卷一百一十七《司马相如列传第五十七》)采取了舆论先行策略。他在《难蜀父老》中用“盖世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这类言语颂扬汉武帝,成为武帝继续开疆拓土、急盼人才的强大动力(《史记》卷一百一十七《司马相如列传第五十七》)。

张骞四道并出气势恢宏

  唐蒙、司马相如之后,又来了一位大腕级人物张骞。他的寻道之举,堪为蜀道传奇。
  张骞完成西域“凿空”的使命后,受汉武帝之命,以博望侯之尊,来到蜀郡和犍为郡,开始了广派副使“四道并出”的寻道经历。他的出发原点,当在犍为郡所属的僰道城。
  张骞是汉中郡(今陕西汉中)人,长期的历练摔打,让他磨砺出坚韧不拔的青云之志、宽厚待人的诚信作风。从司马迁、班固的描述中可以看到,张骞既有周旋游说的外交技巧,也有力拔山兮的大将之才,更有忠贞不二的政治品行。他在西域出使中,历经磨难仍念念不忘琢磨如何击败匈奴之策,终于以地理学家和军事大家的眼光,为汉武帝献上从蜀地迂回侧击这个游牧帝国的良策,使得武帝“欣欣”认可。
  原来,张骞在大夏(今阿富汗)见到蜀国出产的蜀布、邛国出产的邛竹杖,奇而怪之,悉心调查。得知是通过大夏东南方的身毒国中转而来,也得知身毒国“近蜀,道亦易通”。一如唐蒙脑洞大开,张骞认为从大汉南面的西南夷地域,可开辟进击匈奴的第二战场。
  第二战场能否开辟,关键是道路。为此,张骞带着对西南夷地人熟地熟的王然于、柏始昌、吕越人等副使,开始了“出西夷西,指求身毒国”的壮举。
  副使们各走了一二千里,都被当地势力阻挠,无法通行。尤其是王然于所走的南方一路,虽然有滇王尝羌的竭力相帮,仍然被当地人所阻。他们不仅不让通过,甚至还“杀略汉使”,汉武帝派军进剿也无功而返。但是,这帮大汉使臣还是费尽千辛万苦,打听到昆明的西面有个“乘象国”名叫滇越(今云南腾冲),蜀郡走私的商人就到过那里。该国紧邻身毒国,这为100多年后东汉帝国继续拓道留下了线索。到了光武中兴时期,东汉经略该地,置得永昌郡(今云南保山),通达印度的“蜀身毒道”终于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