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力
春节走进电影院观看《你好,李焕英》,看到以喜剧擅长的贾玲,却以真性情导演出一部打动亿万观众的电影,从中诠释出的对母亲的爱与愧疚,竟让我像过电一般,脑海里一下就想到了我家的“李焕英”。
当年,我母亲也曾是一位青春洋溢的少女,梳一条羊角辫,爱说爱笑,干劲十足。她从学校毕业,分到单位搞财会工作。单位在一个山凹里,附近村民用电都靠在单位“搭线”,于是就派生出一个业务,每月去村民家中收电费。
那是一座大山啊,村民都散居在大山四周,去一次就是一天。山上也不清静,时有人撞见野狼野猪和毒蛇。于是,收电费变成了一件头痛的事,就是小伙子都会推三阻四。
这个时候,我母亲站出来请缨,她挎一个水壶、带两个干馒头,瘦小的身影很快就被苍茫的大山罩住。母亲折腾一天,尽管疲惫却始终微笑,别人问她不怕吗,母亲说不怕不怕,村民很热情啊,留她吃饭,拉她嗑话,带去的干馒头原封不动又背回来了。但母亲心里确实有话没说,她独自走在山林中也怕,怕孤独怕野兽,听到奇怪的声响会毛骨悚然,听到远处的狼嚎会心惊肉跳。但母亲风风火火的性格改不了,下个月收电费照样主动请缨。
母亲结婚后,为了照顾刚出生的我,请了一个保姆。那时父亲在外地工作,不但照顾不了家庭,每月收入差不多还要寄回老家赡养身体不好的外公外婆。母亲完全理解,只是可怜了她自己的那份收入,不到40元的月工资,10元请保姆,10元寄给老家给自己爸妈,剩下10多元就是一家人一个月的开支,困难可想而知。但母亲依然乐呵呵的,到田间掐苕尖、寻折耳根、找地衣(地木耳),总之,母亲有很多办法让自己变得快乐。
母亲中年时变得非常坚强。印象最深的一次是,父亲到外地出差,而我正在高中。那天我上学时刚出门,母亲腹痛大作,忍痛去了当地医院,B超诊断是蛔虫钻胆。治疗方法是两个,一是保守治疗,打止痛针,但会经常复发;二是用内窥钳取蛔,但需要从口腔经食管进入胆道,非常痛苦。
很难想象母亲那一天是如何熬过的,独自一人去医院,独自一人走回家,坚持做了晚餐,若无其事地等着放学的我。若不是见她脸色苍白没有胃口,若不是我刨根问底,母亲断不会告诉实情。母亲的坚忍让我心痛,毕竟是一个女人啊!可母亲说,她是一家之主,她要努力保持正常状态,让一个家有一个家的样子。
母亲也有她柔软的一面。2008年汶川大地震时,母亲已经70多岁,每天电视上的灾情让母亲眼圈发红,她捐了特殊党费,又捐出了一个月的退休金。庚子鼠年疫情肆虐,80多岁的母亲宅居在家,她鼓励儿孙去当志愿者,还积极捐款捐物。母亲说,日子越来越好,每个人都要懂得感恩社会……
那天走出电影院,我想着母亲,想着一个女人从一条羊角辫的少女变成了一头青丝的耄耋老人,突然明白了电影《你好,李焕英》为什么大受欢迎,因为每一个儿女的成长,都有一个“李焕英”默默地在身后守候呵护!千千万万个“李焕英”,用真与善,用她们的坚韧与柔软,谱写了一曲曲深沉的无字之歌,那是无私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