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有吃豆花的习惯,逢年过节,接待亲朋,它是餐桌上的必备菜品。而我,从小就爱上了那嚼起来软软的,吞下去像水一样的东西。
工作之后,虽然单位离老家并不远,但是回家看望母亲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回家一次,母亲必定把我当成远方的客人般盛情款待,其中豆花和腊肉是餐桌上的必需品。所以,想吃豆花的时候总是以回家看望母亲为借口。
择黄豆、碎豆子、泡豆瓣、磨豆花、滤浆、点浆、压榨豆花,所有工序都在母亲的手中一丝不苟地完成。我从没有为每道工序计算过时间,不过每次都要两三个小时才能把香喷喷的豆花端上桌子。
豆花虽然好吃,可是母亲做豆花的过程往往让我心疼不已。我们家仅存的石磨本身较笨重,每次磨浆时看着母亲吃力地旋转石磨,我心疼地说:“妈妈,要不就用机器吧,把电插起,一会儿就好了!”可是母亲却要坚持用石磨,她的坚持是不由分辩的。
几斤豆子的浆磨下来,并不见母亲流汗喊累,我不得不佩服母亲,那么干瘦的身体还有这么好的力气。
点豆花的过程也很考量一个人的耐心,这个过程时间比较长。这道工序,母亲会选择在灶房里用柴火煮沸豆浆,然后把豆渣过滤出来,用勺子舀着碱水顺着大锅边慢慢的旋转。整个过程非常考“技术”,碱水放快了,点成的豆花数量会减少,碱水放慢了,豆花无法成型。所以,这个过程母亲一刻也不能离开灶房,一会而添柴,一会而点碱水,忙得不亦乐乎。柴火产生的烟灰非常浓,点一次豆花,母亲就会不停咳嗽。
蘸豆花的辣椒也很讲究,一般要准备好姜、蒜、小葱、花生碎、芝麻、花椒、香油等,然后把菜油煎滚之后倒在辣椒上,最后还要放上一种我们老家叫做“布合”的小叶子作调料。豆花在这样的蘸水里“洗澡”之后,吃起来香辣可口,吃一次豆花就会流一通汗水,感觉却是爽极了。
饭后,母亲便会把吃剩的豆花放在筲箕里滴干压成豆腐,然后切成一块块很薄的豆腐块。晚上,全家人坐在火炉旁,火炉上放一口铁锅,铁锅里倒上半斤菜油,等油里水泡全部散尽,开始起油烟了,母亲便会把一块块正方形的豆腐块从锅边轻轻梭进油里,豆腐便在“哧哧”声中完成了一次蜕变,炸成了豆腐干。
豆腐干,面呈金黄色,炸焦了的还会有些小孔。嘴馋的我总会急切地拈起一块,在准备的辣椒面里翻一下,大口大口吞下。这时,我总觉得母亲很伟大,因为她弄的豆腐干太香了。
进城之后,能吃上母亲亲自做的石磨豆花简直就是一种奢望。偶儿嘴馋,便和同事到街边小巷吃点豆花火锅,过后总觉得那豆花缺点什么。
直到昨天朋友把母亲做的豆腐干给我带来,闻着那熟悉的香气,仿佛看到了豆腐干上母亲干瘪的手印,终于明白:豆花伴儿千里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