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2021年12月03日 社区版 -E8 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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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烤烘笼的日子

  

□周汉兵
  天气越来越寒冷,不由得怀念起烘笼来。想起烘笼,尤其是那种竹编的烘笼,浑身上下顿时就觉得温暖。
  烘笼的逐渐消逝实在不知道是哪个时候,但烘笼这种取暖工具曾经再寻常不过了。在我的记忆里,乡村人家几乎家家都有几个,成为冬季御寒最经济、最温暖的、最快乐的生活必需品。
  烘笼构造简单,外面是竹篮,里面是瓦钵。用时,瓦钵中装上碳火,撮上一些已燃烧过的木炭灰盖上就可以使用,一钵好的碳火可以烤上半天甚至一天。
  烘笼外面的竹篮,看起来简单,其实是需要技术的,除了结实,还要好看。烘笼上边要做个提梁,四周要镂空,既便于散热,又方便放置碳火进去。
  烘笼,最考究的是碳火。木柴没烧过,放进去有烟,会呛人;烧过头了,没法持续发热,很快就熄火;碳火太毒,温度太高,太烤人,也容易烤糊衣服裤子。所以煮饭时,会根据煮饭时间的长短,决定是烧树桩这些“大柴”还是树枝这些“小柴”。
  弄好的烘笼,站着或走动时可以提在手上,坐着时可以放在腿下或者把脚踩在上面。在屋外干活回来或者放学归来,捧着这个烘笼,一下温暖了许多。吃了晚饭收拾停当,一家人抱着一个或者几个烘笼围坐在屋里,聊聊家常。那时没有电视可看,没有手机可玩,但一家人其乐融融,严寒的冬天一下就觉得不那么冷了。
  有烘笼呵护着的日子,总是温暖的。
  烘笼虽简单,但我觉得很珍贵。可以说,这简陋的烘笼,陪伴我走过了童年和少年的岁月。那时没有电热毯,更不会奢望有空调这些高档货。在严寒的冬日,每当放学后,总有暖洋洋的烘笼,晚上做作业时脚下总有烘笼相伴。我知道这烘笼来之不易,为了冬日里烘笼里木炭充足,母亲从夏天就开始存储好的木柴;为了保持有烘笼可烤,母亲每天得想尽办法保持碳火不熄。烘笼里,保持的不只是温度,更储藏着延绵的亲情,给了我温暖的冬天。
  对我们这些乡下孩子来说,用烘笼烧烤食物也是一件难得的乐事。我常常用烘笼的碳火,烧烤豌豆、胡豆、红苕干和耙红薯。烤豌豆和胡豆只是偶尔,把家里晒干的豌豆和胡豆直接放入碳火灰里,几分钟后,碳火里便传出“噼啪”声响,豌豆和胡豆就开了口,一下从火碳中跳跃而出,用筷子夹起来就可以吃了。而烤红苕干更是常事,乡村不缺红苕,每年红苕收获季节,我们总要挑选一些红苕,煮熟后切成条儿,放在阳光下晒干或者置于灶上烤干,这就是红苕干。将烘笼里上层的暖灰拨开一点儿,放几根苕干进去,不一会儿红薯的香气就弥漫开来,随后会传来细微的炸裂声或者淡淡的糊味,此时苕干就烤好了。用两个指头掂起一根,在烘笼的竹条上抖掉碳灰,放在嘴里,嚼起来既脆又香。如果哪天碳火很好很多,我们还会烤整根的红苕。早上或者中午出门时,选不大不小的红苕洗干净,然后将整根埋入碳火里。放学回来,第一时间往烘笼边跑,急不可待地刨出红苕。由于红苕接触碳火不均,有的地方烤糊了,有的地方半生不熟。我完全顾不上这些,掰开红苕,咬下一口熟透了的,满嘴都是甜甜的、暖暖的,一直甜到胃里、暖到心里。这不值钱的红苕,顿时变成了人间美味。
  岁月流逝,烘笼已不多见了,但偶尔还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在乡间的某个墙角里,一群人手捧烘笼,或坐或立或蹲,怡然自得。透过岁月的烟尘,这场景在我心底总是那么亲切、那么温暖、那么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