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渝

　　生活中嘿多“大事”，往往如过眼烟云，但有一些小事，却令人终生难忘。
　　上世纪70年代的一天，老汉从厂里端回一碗烧白，是借食堂的土碗装回来的。肉吃了，碗却忘了还回去。我家没土碗，妈妈想，一个碗嘛，已经带回来了，逗留在家里舂大蒜、捣姜啥子的，便留下了。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老汉上班前，在碗柜头翻来翻去。妈妈一看，逗晓得他在找那个土碗，便没好气地说：“找啥子，打都打烂了，不逗是一个土碗吗？别个金碗还往家里拿呢，逗你认真得要命！”
　　老汉的确是个“认真得要命”的人，遇到勒种事情，是绝不退让半步的。他离开部队已二三十年，还一直保持着部队的作风。当厂长也多年了，从来没得哪个在勒方面说他一个“不”字。可有的人却认为老汉不“灵活”……
　　想起小时候，有一天我到老汉厂头去耍，看到好多丁丁猫在空中翻飞，嘿想捉一只，便在篱笆墙上抽了一根竹竿打丁丁猫。耍得正开心时，遭老汉看到了，他嘿门凶地叫我把竹竿插回去，并教育我：“你勒个娃儿呀，啷个随便乱拿东西呢？要是人人都抽一根两根，还不把公家的围墙抽垮了！”
　　我当知青时，老汉给我写信，都用各人买的信笺、信封，而从没用过单位的。勒事看来虽小，却是他在潜移默化地教育我们。
　　找碗那天，老汉皱着眉瞪着眼，黑白相间的络腮胡好像都立起来了，嘿不安逸地对妈妈说：“你勒人呀硬是，明明是公家的，你偏偏要……”他停了停，点燃一根香烟：“别个要拿是别个的事，我们不拿总做得到。一个人嘛，何必要学得恁个自私呢？”妈妈遭“训”得无话可说，勒才从碗柜底下摸出那个土碗，红着脸，尴尬地递给了老汉……
　　老汉已去世四十多年了，我时常想起他生前的嘿多往事，虽小，但让人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