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梢”,乃“条状物较细的一头”,如柳梢、眉梢。据此,冒梢梢之本意,当是聚集一起的同种条状物中,梢尖很长或很高,冒出同伴头顶格外显眼者。
如飞播林中,二十年前同时撒播的树种,今天绝不会长得齐刷刷一般高,即便土质优劣、天气冷热、日照风吹都毫无区别。之中,必有冒梢梢,好像时刻向人昭示——我在这儿、我最高,极力制造和标榜与众不同、超乎一般。
冒梢梢进而有引申之意,如,“我们不知不觉就割了冒梢梢的几背草。”“已经满满三大碗饭下肚的小李娃,又走向甑子舀了冒梢梢一碗。”
在巫山,“冒梢梢(儿)”更多是用来说人的。背后也许就有人说我,“真是个冒梢梢,老都老哒,还泡得不得了。”
单看“冒梢梢”这词儿,似无所谓褒贬,是中性的。但在具体语境中,大多有褒贬倾向。称赞某人的大胆敢为、标新立异,用“冒梢梢”则为褒;贬损一个人爱出风头、露锋芒,用“冒梢梢”则为贬。
枪打出头鸟。高处不胜寒。做冒梢梢是很不容易的。为避冒梢梢之累、之患、之险,听说孔子的嫡孙子思早在战国时代就开出了一剂良药——中庸。然而,人们若果真把中庸当成了灵丹妙药,事事时时都不偏不倚、中正平和,只恐怕都不免庸俗。如此,生活不知要少了几多精彩,社会又如何能发展进步。
少不得中庸,亦不能没有冒梢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