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岁月的长河中,美好数不胜数,遗憾也深藏其中,彼此相辅相成,也许后知后觉更能让我们品味其中的美好。
聒噪的蝉鸣在窗外响起,骄阳也被吵得略显不耐烦,和之前的岁月一样,日子单调得枯燥乏味。该干些什么呢?我想。今天是周六,本该在小区中散步的大爷也不在,我诧异地查看消息,才得知疫情又有零星的散发。
父亲昨晚去当志愿者了,朋友圈的照片里,他戴着红袖章为医护人员搭防护棚。橘黄的灯光下,父亲傻笑着,笨拙地踮起脚,脸上因为笑带起的皱纹清晰可见。此时,我觉得在凌晨带点寒意的灯火里,他比光更暖一些。
傍晚,给朋友发了一条注意安全的消息,奇怪的是良久都没有收到回复。打开手机一看,竟错发给了父亲。随手翻了翻聊天记录,才突然意识到我曾经和父亲的聊天似乎只有他的自言自语,他总问我是否吃了饭,心情为什么不好。而至今我的回复,也只有这发错了人的关心而已。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打开门,眼圈一片青黑的父亲站在门口。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正当我转身准备走开时,他突然开口说了声“谢谢”。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摆摆手随口答道:“咱爷俩,说什么谢。”他在衣服上使劲擦擦手,然后抱住了我。我心里有些好笑,但当滚烫的液体落入我的衣领时,我突然僵住,意识到他哭了——在我的面前!
在这快把我灼烧的眼泪下,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向他解释那只是一条发错了的消息,喉头好像堵了一团棉花。也许是自私吧,我没有告诉他真相。
在他抱住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好像已没有我高了。他才染过的黑发间,又多出几丝白发。我的鼻间全是他身上的消毒水气息,想来是才喷了没多久,无法想象他在门口一遍又一遍往身上喷消毒水的画面,也无法想象从来不落泪的父亲抱住我压抑哭声的样子。
他从我肩上抬起头来时,我看见他眼中发红的血丝。那一瞬间,我真的很遗憾,如果那条消息我本就是发给他的多好,如果我平时多关心他多好,如果我让他今天不因为一句话就跟我道谢,又该多好。
人生不是美好,而是迎来又送走一个蹉跎。夜色如墨,秋风又起,夏日的遗憾终会被秋风的温柔所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