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飞

　　我第一回听到这句土话，是在老妈劝说一对因闹矛盾互相没开腔的姊妹时。“都是一个妈生的，有啥子解不开的疙瘩，未必还真的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你让一步，等她拈颗胡椒顺口气。有啥不得了的，气顺了啥都对了。”
　　我当时还觉得很奇怪：为啥要拈一颗胡椒来顺气呢？拈颗花椒或者海椒得不得行？抱着虚心求解的态度上网搜了一下，才发现人们使用“胡椒”一词是有原因的——它辛温，有顺气、温中、祛痰等功效。由此可见，哪怕是以顺口为原则的俗话，也透着智慧，俗得通透，俗而有用。
　　拈颗胡椒顺口气的意思简单明白，藏在后半截儿，要想顺口气，须得出口气。有时也用来表示人要识趣，差不多就行喽，找个台阶下嘛。
　　我的老家徐家湾，地方不大、是非不少。其中有个李老头，喜欢背起竹背篼到处走，顺手扯点草草苗苗，捡点干枝枝，搂点干叶叶。有时经过谁家菜园子的时候，趁人不注意撇两把青菜叶子、拔两窝蒜苗。那天，他惹到了脾气火爆的徐大爷，好比摸了老虎屁股，后者非要找他的麻烦。徐太婆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虽然是爱整这儿整那儿、贪小便宜的调门，但他娃儿懂事得很噻。每回看到你，不是老远就打招呼唛，你喊他搭把手，跑得飞快，做事踏实又不惜力。拈颗胡椒顺口气，不跟李老头计较。”
　　徐大爷叹口气：“老子丧德八事，倒要靠儿子来撑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