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面对700-1200摄氏度烈焰炙烤
韩沁松参加技能大赛。
韩沁松,成都工匠,1990年出生,中电天奥有限公司原子钟研制工。
如果说原子钟是尖端装备的心脏,那么原子钟里的铷泡,就是心脏中的心脏。原子钟研制工的技能水平,则决定了铷泡的质量。放眼全国,能研制生产原子钟的企业少之又少。
成都中电天奥有限公司的原子钟研制工韩沁松,在小小的铷泡上奉献青春和汗水,不断淬炼出耀眼的火花和光芒。
在业界,原子钟研制工又叫“玻璃灯工”。这个“玻璃”,和我们日常所见的玻璃和灯泡有天壤之别。韩沁松所做的灯,是用特殊玻璃材料烧制的铷泡,主要用于航空航天、卫星导航、通信等很多领域中的高精度授时。
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玻璃灯工,难度堪比“苦行僧”。2008年,韩沁松开始了艰辛又寂寞的玻璃灯工“修炼”。一要练眼,二要练手,既要准确目测铷泡长度、大小和温度变化,又要保证双手的协调性、节奏感和稳定性。
“就像你手里拿着一块巧克力,随着温度升高,巧克力变成液体往下落,我们既不能让液体落下,还要通过手工操作将巧克力塑造成直径零点几毫米到几十毫米不等的核定形状,其精度和难度可想而知。”韩沁松打了个比方。但是要达到如此操作能力,需要很长时间的特殊训练,非常考验双手之间的协调能力。
“修炼”之路堪比奥德赛之旅,韩沁松也曾彷徨犹豫过。一个人每天要面对700-1200℃火焰的炙烤,一个操作姿势往往要保持整整一天,一个烧制动作要反复练上几个星期、几个月,直到手部练出肌肉记忆。“从当学徒到今天,我经常早上不是被闹钟叫醒,而是因背部肌肉劳损被痛醒,同事们开玩笑说我像一个苦行僧。工作之外,我看到同龄人过着多姿多彩的生活,也曾动摇过。但每每想到放弃,却又十分不甘,于是咬牙坚持了下来,这一坚持就是15年。”就这样,韩沁松的技艺在高温中淬炼,并且在熟练中不断挑战创新。
随着我国航空航天事业的不断发展,原子钟研制工需要不断去创新和实验新的产品。一次,韩沁松的小组接到“芯片级原子钟”吸收泡的试制任务。
这款吸收泡是一个大概只有一粒绿豆大小的正方体。在试制过程中,要用一根内径如输液针大小的排气管与吸收泡上一根内径细如发丝的排气管精细烧接。最难的是这两根排气管都是中空的,接好后仍然需要保持中空的状态,并且烧接处要在高真空状态中做到坚固且不漏气。
“这是个什么概念?它相当于水下100米深度的压强。”韩沁松介绍,烧接时,一旦两根排气管端口出现丝毫偏差或双手轻微抖动,吸收泡上的排气管就容易封死或断裂,一个价值几千元的吸收泡就报废了。难度和压力都是显而易见的。
由于是全新产品,烧制方法完全凭工匠们自己摸索。刚开始,韩沁松试用了以前掌握的各种操作技能,但都屡战屡败。巨大的压力袭来,如何解题?
灵感往往在无意间闪现。有天中午去食堂打饭的路上,韩沁松差点和一只悬吊在树上的“吊丝虫”迎面相撞。“当时看着它优哉游哉吊在树上晃动的样子,我突然灵光一闪:玻璃熔化后吊起来的形态不就是眼前‘吊丝虫’的样子吗?如果我在空中进行烧接,不直接触碰排气管,那排气管不就不会断裂了吗?”
兴奋的韩沁松忘记了打饭,一路跑进了操作间。先制作了一个夹具将排气管竖着悬吊在半空,然后尝试手上的操作。慢慢地,他逐渐掌握了将两根排气管端口在空中烧熔沾在一起,又不让烧接处以下的排气管在烧制中下落的方法,然后,将排气管端口在火焰中拉长拉细,用锉刀切开一个与吸收泡排气管端口吻合的口子,再将两根内径细如发丝的排气管精细烧接。
一连数天,经过上百次的实验、操作,终于,他摸索出一套全新的“吊丝虫”烧接法,并做到了100%的成功率。技术难关攻克了,“芯片级原子钟”也顺利实现了量产,成功填补了我国毫瓦量级原子钟量产的空白。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赖芳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