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姝苗

　　五月正值春末夏初，花事刚尽、藤蔓开散，触目皆青绿。此情此景，不由让人想起白居易的《观刈（yì）麦》：“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我出生于5月，因此对它有所偏爱。
　　五月忙碌，从劳动节开始，勤劳的人们将对美好生活的期盼投进缤纷岁月里，日子每一天都生机蓬勃，魅力无限。“五一”假期后恰逢五四青年节，青年人风华正茂，纯真憨厚、朴实无华，如同熟透绽开的石榴籽儿，笑着闹着，赤裸着活力四射的思智，展露出跃跃欲试大干一番的样子，似乎一切尽在掌握。是的，在春夏秋冬四季人生当中，没有什么比年轻更宝贵、更富足的了。
　　五月英文为May，谐音“美”。此季物有小满，举目四周，大地布满阳光，一些果实虽然稚嫩和生涩，但孕育了不可小觑的生命力，洋溢着渐将熟稔的气息，令人喜悦。漫步街市，一筐筐红草莓满盈着姿色，今天过了明天不再的水灵，让人垂涎。金瓜凤梨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公园里，小青桃才打了个滚，像贪玩戏耍的小顽童，藏在枝头；紫薇花或白或粉，犹如风姿绰约的俏姑娘，纷纷在微凉的风里尽情摇曳。
　　此季别具意味的，还有飘在弄堂巷陌里的声息。“卖粽子咧……”一声悠长的叫卖，随风从街头掠过，唤醒了人们满满的期待。我噔噔跑去追上那女子，见竹篮里的三角粽缠着各色彩线，小巧精致，诱惑可人。每样馅儿都买几个，拆开叶子盛在盘中：浸了青汁儿的米粒莹润透亮，泛着绿意和清香，其间夹杂的枣泥、红豆和腊肉，质地紧实如同卖家实在的情怀，任你去品尝它们不寻常的味道。在我看来，粽子不同他物，是源于自然、取自众生的，所以在我们家乡，不论谁家做了粽子，都要拎一串给街坊四邻尝尝，大家在隔锅饭的香味里体验着分外淳朴的乡情。
　　五月又是香气扑鼻的，被插在门楼上的根根艾草和菖蒲层层浸染。在我们家乡，端午有一个必不可少的风俗：采摘艾叶和菖蒲。以前老家的房前屋后都会栽上一片艾叶，每到端午这天，人们随意割下一捆，用红线草绳扎上，挂在屋头窗棂，既能驱蚊虫又可避鬼邪。隔年的陈艾更是疗治疾病、祛毒除湿的中草药。我坐月子时，婆婆每隔七日就取一把放置多年的陈艾熬水，艾叶在锅里翻滚数次，满屋子都氤氲了浓郁的芳香。沐浴时，支一个木凳，坐在热气蒸腾、艾香萦绕的木盆中，任凭毛孔舒展，筋络血脉被打通。热气过尽唯余草香，周身盘旋着母亲对子女百转千回的柔情。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是母亲节，那些闪烁着泪光的感恩，颂扬生命孕育和奉献。五月像一本书，使人在将熟未熟的景致里浏览岁月，成就圆熟，把经过的每一个日子虔诚来读。